|
鴨 寮 [ 首頁 ] [ 小說館 ] [ 特約作家區 ] [ 心理測驗 ] [ 談笑風生 ] |
|
十 隨著初秋第一片葉子的落下，夏天這個被稱為熱戀的季節算是轟轟烈烈的結束了。他和瓜瓜之間的見面次數比起以前更少了許多，但他們之間的關心卻不曾因時隔而稍淡。 瓜瓜寫了封信給他，信的內容最後寫著： 『請看著右手將歲月交給左手，因為那將消失在左手之後。然後，儘量伸直右手吧！因為那動作叫做「未來」。』 ----- 還在踏步嗎？ 一開始他想了很久，察覺不出瓜瓜在說些什麼，就好像兩個瞎了眼的中國人和蘇聯人一樣，搞不清楚對方的意思。那一陣子，他正好寫不出一個字來；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是電影中的僵屍或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一樣，沒有腦子。於是，他開始以最機械式的方式活下去；記下一切當天的事，舉凡上廁所、走幾步路、抽了幾根煙，全都記下。在看完瓜瓜的信後的幾個鐘頭裡，他發起呆來，直到夜風吹動了他掛在陽台上的風鈴，發出噹噹的響聲。 『至少還沒失去聽覺』他這樣想著。 「我思故我在」這種論調永遠不會錯，僅管只是簡單的幾個字或句子，至少可以證明大腦還在運作。於是，他開始聽見耳朵深處裡有些聲音，是海浪的聲音，它正拍打著防波堤，像是要將水泥護堤推向冬的接縫一般。為什麼是海浪的聲音？他自己也難以理解。恢復了聽覺，大腦也一步步的恢復。他第一個聯想到的句子是.... 『只管走過去，不必逗留著去採了花朵來保存，因為一路上，花朵自會繼續開放的。』是泰戈爾說的。『大概瓜瓜為的是這個吧？』他想。 最後他下了決定，今晚出去走走。 林森北路上PUB 店多得像菜市場的攤位一樣，他找了家裝潢三流的店，喝起冰得不夠徹底的啤酒。「One night stand 」這種事並不常發生，但對擁有優雅溫文外表的他來說，要在這種店裡尋到這樣的事並不困難，只是看他願不願意。因為，他所擁有的外表，正是上帝送給天秤最佳的禮物哩。問題是他來這裡並不是為了尋找簡單的性那回事，只是填補空白罷了，所以不管是誰來打招呼或示意之類的，他全無心再理。但是，他無法阻止自己的眼睛去看，尤其是--MAY 。 「嗨，最近好嗎？」他走了過去打聲招。 「是你啊？還好，你呢？坐啊。」MAY 說。 「馬馬虎虎。」他坐了下來。 「我要結婚了唷。」MAY 喝下「熱帶夏威夷」後說。 「哦？這麼快。對方是個怎樣的男人？」他並沒顯得特別驚訝。 「還算不錯，至少是不會亂丟臭襪子的那一種。」MAY 笑笑的說，語調中似乎早已不在意和他之間的過去。 他笑了。 「欸，我會懷念你唷，總是那麼溫和的樣子。」MAY 說。 「謝謝。」他優雅的回以笑容。 看著MAY ，他想起了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他覺得這時的她對他來說是殘酷的。 「我會記得寄喜帖給你的，還是住那裡吧？」 「嗯，一直沒變過。」 「那瓶香水還在吧？我本來想去拿回來的，後來覺得留下也好，留個什麼可以記念的實質物品嘛。還沒丟吧？」MAY 說。 「還沒，我把它收在櫃子裡。」他說。 「不過，你知道嗎，其實丟掉也好哦，免得有些什麼傷感之類的事嘛，那並不太健康唷。」 他點點頭。 「其實前一陣子我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的唷，感覺上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現在好了，就覺得可以放心的結婚了唷。」 「嗯，那很好啊，恭喜妳囉。」 MAY 笑了。 「嗯…我還有事，必需先走了。能跟妳談話真好，謝謝妳。」他起身時說到，並友善的伸出手來。 MAY 和他握過手後，看著他付完帳走出PUB ，遲疑了一下的往中山北路的方向走去。 NANA的新任男友是名律師，年紀不小，三十多歲，戴著一副斯文的黑邊眼鏡，開著一輛BMW
紅色的跑車。看完了晚場電影，現在正打算去吃宵夜。士林？天母？還是陽明山上的土雞城？總之，他們並沒有一個特定的目標。事實上，吃不吃宵夜並不是重點，因為這只是一種人類社會的供需現象。也就是說男人想的是「性」的問題，女人要的是廉節的愛；為了性，可以花下大筆大筆鈔票，為了愛，可以義無反顧追隨到底。 車子經過中山北路南京東路口，紅燈阻斷了車子的前進。NANA看著人行斑馬線上一對小情侶挽著手愉快的走過，看來也是電影散場後的人吧。看著看著，她想起了從前她曾經也這樣純真的以為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俗世問題的干擾。 在匆匆來往的人群中，她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她！霎那間，他想起了急診室的那天晚上。 一霎那可以變成多久？答案是變成像煙火一樣，碰的一聲炸開，在空中四散飛溢，然後又趨於黑暗。那夜，他拎了一打的啤酒，坐在海邊喝到天亮。NANA回到家，把自己鎖了一夜，留了一夜的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