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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進去？算了，打電話就好了。不，還是進去。不行，好奇怪…』 瓜瓜站在「知更鳥窩」外徘徊，下不定決心。先前，瓜瓜和玉卿商量好，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NANA當伴娘，而他，理所當然的伴郎。其實為的是打破這麼多年來的僵局，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就算不行，了結他們之間的折磨也好。但，瓜瓜怕這樣的動機被他察覺，所以一直猶豫不決。話說回來，也許玉卿那邊也不輕鬆哩。瓜瓜這樣想，心裡比較舒坦些。 最後，瓜瓜還是進去了。 「咳，嗨，好嗎？」瓜瓜清了清喉嚨，乾乾的說出來。 他抬起頭。「嗨。」 「嗯…上次…」 「沒關係，我早就忘記了。最近好嗎？」 瓜瓜是他除了蕭之外，唯一的真心朋友，在失去了許許多多之後，他不想再失去瓜瓜。就像死守碉堡的士兵，再退就是死路一條。 「我還好，你呢？」瓜瓜坐上吧台新的旋轉椅後說。 「跟蕭說過的一樣，為了活下去嘛，就是這麼回事唷。還是啤酒？」 瓜瓜點點頭。 瓜瓜看了看四周，酒吧裡的客人又換了一批完全的生面孔，那張撞球桌不見了，桌椅的擺設方式也完全的不一樣，牆上掛了幾幅BLUE風的畫，瓜瓜說不出是誰的作品，總之整體而言，看起來是夠憂鬱的了。 現在的「知更鳥窩」感覺上像是世代交替完畢一樣，似乎沒人會再想起它從前的模樣。事實上，客人對以前的樣子或對蕭的淡忘，就如同這個城市裡的人一樣，什麼事剛發生時大家都會一陣慌張，等過了一陣子之後大家就淡忘了，好像壓根沒發生過一樣。 「好像換了一張面孔哦，這樣的改變看起來也不錯嘛。我想，蕭看到的話一定也會喜歡的。」瓜瓜隨便找個話題，為的是避開某些尷尬。 「也許吧，欸，還在忙著談戀愛啊？」他遞上杯子和啤酒。 「嗯，而且，開始了結婚的打算唷。」瓜瓜邊倒酒邊這麼說到。 「哦？那也很好啊。」 「謝謝。」瓜瓜笑著說。 「不過，你真的確定要安定下來嗎？」 瓜瓜點點頭。「嗯，是啊。」那語調聽起來並不是真的很肯定。 他看著瓜瓜，瓜瓜凝視著杯裡的泡沫發呆，眼神中還有著一絲的閃爍，他想也許瓜瓜並不是真的確定哩。有沒有可能是迫於必須確定？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婚姻」反而成了一種包袱了呢。 「你…想清楚了嗎？」他問。 「唔？」瓜瓜抬起頭，如夢初醒般看著他。 「關於結婚的事啊。你真的認為你要結婚嗎？還是…你必須要結婚？」他為自己倒滿了啤酒，舉起杯敬瓜瓜。 瓜瓜回敬了下。「有差別嗎？總是要結婚的嘛。」 「那是『起點』和『終點』的問題唷。」他笑了笑。「如果你真的要結婚，意味著你另一段人生的開始。如果你只是因為『必須結婚』而結婚的話，那樣你的愛情跟死去的大灰熊沒兩樣哩。」 「嗯，這個我知道。」瓜瓜淡淡的笑了笑。「其實是情境的關係啦，當時我只是覺得該求婚而求婚，並不是為了什麼奇怪的理由唷。」 他笑了笑。「情境？」 「嗯，是啊。不過後來想了想，覺得結婚也不錯啊，所以索性就乾脆些，結吧。」瓜瓜喝盡杯中的啤酒，像是不再顧忌任何事一樣。 「不過，確定了可就不能再反悔的唷，你真的想這樣做嗎？」 「嗯，確定。」這回瓜瓜語調堅定了許多。 他笑了。 瓜瓜也笑了。 「欸，我會寄喜帖給你的，到時候可得拜託你一下哦。」 他不解的看著瓜瓜。 「伴郎啊，就是伴郎的事嘛。我知道那是很無聊也很棘手的差事，不過，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你最適合，拜託囉。」 他笑了笑。「也許吧，我想如果可能的話會的。」 「那麼，我先走了，還有好多事哩。」
「我瞭解。」 瓜瓜步出「知更鳥窩」，釋懷的吁了口氣，輕鬆的往回家的路走去。 幾天之後，他下班回到家時在樓下的信箱裡的一堆信件中發現了瓜瓜寄來的喜帖，和蕭的另一張風景明信片。蕭去了那不勒斯，寄來的明信片後面還寫著：「水手的家。」看來蕭的旅途似乎快結束了。至於瓜瓜，顯然是認真的。 洗過澡躺在床上，他拆開喜帖，一陣濃厚刺鼻的奇怪香味熏過來，讓他想起以前陪瓜瓜在解剖室聞福馬林的日子。喜帖是金色滾邊的，上頭還附著一對龍鳳和一堆「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之類的辭句，末尾還落下「胡家聖、李玉卿致謝」的款。隨函還附上兩張縮版的婚紗藝術照，看起來很假，一點都不真。不過，結婚不就是這樣嗎？像是在演一場戲給親朋好友看一樣。 他仔細看完喜帖的內容後笑了笑，起身將喜帖細細的收好，放在書桌抽屜的底層。關上抽屜後，他又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星相圖，他覺得好想抽煙，並不是因為煙癮的關係，是因為他想起NANA和他也曾討論過結婚的事，諸如禮服要什麼型式的，喜帖的大小，該請幾桌之類的。但討論歸討論，終究還是沒實行，NANA也終究走了。想到這裡，他真心的祝福起瓜瓜來，希望他真能維持住那段突如其來的婚姻。 以前，有的時候他會想，如果當初真的和NANA結成婚，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大概是像回到家有幾個孩子叫爸爸，NANA煮好晚餐等他，看完電視後回到房間開始討論明天吃些什麼，之類的事吧？也許情況不是這樣，也許是一回到家就開始跟NANA大吵一架哩。 現在，他又想起這件事。『不知道NANA還記不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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