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  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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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再一杯 Taquila好嗎?」他坐在「知更鳥的窩」吧台,搖晃已空的酒杯,身旁還坐著一個剛認識的女孩。隔不遠處有人吃食發出杯盤的碰撞聲,鏘鏘鏗鏗的,令人十分不舒服。那就像是千萬根針扎在身上或幾萬隻小蟲爬在身上一樣的不舒服。顧及顏面的他對此雖然反感,但並不發作。酒吧裡流洩著德布西的「回憶」,同樣是低低切切,但更令人沉重;起碼對甫離開吵雜的舞會的他而言是的。 

  「回憶」是讓人一頭掉入的淺灘,還是交錯迷濛的電波,使人一頓一停的摸不著邊際?喜歡歡笑和交朋友的他,在疏離人群後,反而遺海蒼涼無人能了的情緒佔去他所有的感覺。天秤對感情一事原是相當理性的,因此很少陷入感情漩渦而無法自拔。但是,一但真正面對內心的自我時,卻又顯得難以釐清而深陷泥沼,這該是「入我」和「離我」之間的矛盾吧? 

  「你確實決定了嗎?」蕭端上第二杯 Taquila時這樣問。

  「不去做又怎麼會知道呢?一直猶豫不也是一種潛藏的痛苦嗎?」他啜下一口酒,輕鬆的說著。

  蕭笑了笑,點點頭。

  「那麼,我會為你妥善收好,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可以在後面抽屜裡第三個空格找到它;你曉得的那個抽屜。」蕭拿起咖啡盤子開始擦拭。

  「我想用不著吧。」他輕輕敲著杯緣。

  蕭停下動作,看著他笑了笑。

  「還是猶豫?嗯…絕對這種事是很難的,你會這樣說我能理解的唷。」蕭淺淺的笑著。

  他點點頭。

  「蕭,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一個可以讓人不需要時時下決定的地方?假設有,那麼那裡的人應該是沒有煩惱的吧?」

  蕭思考了一下。

  「用上了假設,那是另一項煩惱的開始哦。如果你開始去做假設的動作,既使只是佔去心裡一小部份,終究你還是為這樣的事在煩惱的,不是嗎?生活不能用假設去過的喲,這點我想你應該也是明白的吧?」蕭擦完咖啡盤子,整理起燒壺。

  「嗯,應該是吧。」他淺淺笑了笑,搖晃起酒杯。 

  「欸,待會去那?你該不會打算一整晚都待在這裡吧?」說話的人正是他身旁的女孩;小芬。她喝光Blood-Mary後,玩弄著杯緣說道。

  「那麼妳想呢?」他問。

  「嗯…不知道耶,Dissco、陽明山賞夜,還是…去你家聽唱片?」小芬媚眼的說著,像是比較喜歡第三種選擇的樣子。

  他意會的謎笑。 

  現在,如果假設把人分成Good-looking和Looking-good,那麼他屬於「Good-looking」,而瓜瓜則是屬於「Looking-good」。「Good-looking」的人看起來外表十分有利,但真實內在則未必盡然。「Looking-good」的人第一眼印象並不是一種愉快的經驗,但相處下來就發覺是不錯的。「Good-looking」有時還意味著追求簡單的性,就如同現在的他;寂寞,極想找一個伴。因此只要遇上適合的人,一拍即合後,很快的就能進入他所想的「狀況」,天秤善於交際,由此可觀。小芬,就是這樣考量下的人物選擇;不需要任何所謂的責任問題,沒有可能造成牽扯不清的因素,十分完美,只是個「伴」。

   「我有一些JAZZ,想聽嗎?」他問。

  「好哇,順便可以跳支舞喲,你說好不好?。」小芬說。

    他看著蕭慣性的動作,沒說好或不好,因為對他或小芬來說「跳舞」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跳完後該幹嘛?

   蕭依然慢條斯理的整理著燒壺,將之一個個的擺進櫃子裡,乾淨劃一整齊的陳列好,看上去彷彿是精神抖擻等待校閱的士兵。蕭對像他這樣的事並不奇怪,「都市裡的生活形式是沒什麼道理的,也沒有可稱為對或錯的事喲。因為對錯並不是頂重要的一環,忘記對錯本身的對錯想法也許可以活得更久些哩。」問蕭為何漠視這樣的事時,他會這樣告訴你;很冷、很麻木,但又何嘗不是? 

    「嘿,我就知道能在這裡遇見你,還好吧?蕭,啤酒。」瓜瓜一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劈哩啪啦一串很自我式的招呼。

  「欸,今天能多喝些嗎?」瓜瓜問他。

  「我想再幾杯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吧。」他回答。

  瓜瓜一拍桌,大聲喊著。

  「好,來記念一下90年代末的失戀,喝到天亮。」瓜瓜意氣風發般的抓起酒杯高舉過頭,有點像德國人喝黑麥啤酒時的豪邁大叫。

  酒吧裡不少人回過頭看他們,瓜瓜並不在乎;獅子座的人總是愛現。而他,舉起杯向PUB 裡的客人致歉般微笑。

  蕭為自己斟上一杯波本跟著喝起來。

  他們五個人就這樣隨性的喝酒、聊天,在他們之外的空間已毫不在乎。酒吧裡,德布西的「回憶」換上李斯特的「第二號安慰曲」;是蕭選的,輕柔的鋼琴樂聲中,將幻、痛、雜的回憶平撫,化成喜樂和安適。他對蕭這樣的安排感到喜歡,蕭一直是那麼善體人意。他想,也許在蕭不為人知的過去裡,也曾經跟他一樣的發生過某些相同的遭遇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蕭也是天秤座男人囉?他這樣想,讓自己心裡安適些,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根蠟燭,即使沒點著,還是讓人感到溫暖的。

   微醺的小卿一拍桌子氣忿填膺的樣子。

  「哼,男人都是豬,根本不懂得浪漫。」

  酒吧周圍的客人引起注意,有的光明正大的看,有的偷偷摸摸的看,有的責怪的瞄了幾眼。不過這些在他們來說,都不造成困擾,因為他們要的是情緒的流洩,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算正常可接受的範圍。 

  「欸,這樣說是不對的,浪漫的本身就是一種浪費。在現實的都市裡,妳不去考量環境問題,拼命追求浪漫,是很危險的。蕭你說對不對?」瓜瓜義正嚴辭的說。「所以說男人不可能是豬,是現實經營者。」

  蕭還沒表示意見,小卿接著說。

  「胡說,浪漫是愛情的基本要素,就因為你們這些男人不懂這些,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怨偶的產生!所以男人還是豬」

  他放下酒杯,臉上帶著笑容「那麼女人呢?」

  「女人就是女人,沒有異議。」小卿有點大女人主義起來。

  「這個世界的歷史是由男人和女人構成的,同意?」他問。

  小卿點點頭。

  「那麼也就是說假設男人是豬,那麼從第一個女人受孕開始,她所生下的孩子全都是豬的後代囉?」他拿起桌上Cartier ,優雅的點上。「關於這點也成立嗎?」他吐出第一口煙。

  「女人生下的女人是女人,女人生下的男人是豬,就是這樣。」小卿硬掰起來。

  「欸,小卿,不要把失戀不滿的情緒加進來評斷男人好嗎?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瓜瓜不滿的說。

  「我沒有,我只是陳述事實。」小卿冷冷的看著酒杯杯底不肯破去的啤酒泡沫。「總之,男人是豬!」

  瓜瓜醉意萌生,腦子裡「豬」字不斷打轉,像是屍體旁縈來飛去趕不走的蒼蠅,令他覺得十分生氣。

  瓜瓜用力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兇猛的將啤酒杯甩下。「妳被男人甩了就這樣說!那是妳的問題,跟天下所有男人沒關係,妳懂吧,火星女人?就是這麼回事。」

  小卿氣得想打人。

  「你說什麼,男人豬?」

  「我說妳活該,火星女人。」

  「你再說一次!」

  「怕妳啊,火星女人。發什麼脾氣啊?」

  「哼,你也是豬!告訴你,像你這種男人我見多了,始亂終棄無可救藥的沙文主義豬。」小卿近乎是用吼的,酒吧裡所有的視線全都落到她和瓜瓜身上,彷彿他們倆是今晚的主秀般。「告訴你,像你這種人看了就覺得噁心,還好你跟我沒過關係。」

  「哈,妳說對了,還好沒有,要不然我會天天溺在解剖室裡,根本不想出來跟妳約會。」瓜瓜湊近鼻子的對小卿說。

   酒吧裡開始有人指指點點,像是在討論某對所認識的男女朋友吵架的事情一樣。而瓜瓜、小卿兩人吵得熱烈,毫不理會周圍任何人,既使是身為酒吧老板的蕭也難以阻檔。

   「你這個被女人甩過的笨蛋,去死算了。」

  「妳這個被男人不要的蠢豬,妳才該去跳樓咧。」

  「笨蛋!」

  「蠢豬!」

  他和老蕭看著他們倆人像孩子般瞎吵,覺得再介入的話只會使狀況更形難堪,所以索性喝起自己杯中的酒,等這兩個酒醉的麻煩人累了後再做處理。但小芬以經忍不住了。

  「夠啦,你們想翻掉這裡啊?」她大吼,想壓過瓜瓜他們的聲音,來平息男人與女人的玫瑰戰爭。

  「妳別吵,不關妳的事!」瓜瓜和小卿同時罵出。這是他們倆整晚第一次有的共識。

   說也奇怪,人只要一有了共同的信念或想法,敵意自然會化淡。獅子就是這樣的族群,平常時各有地盤,誰都不能侵入它的領域,一但狩獵開始,全體為了食物,可以秉棄各自的領域觀念,技巧性的捕殺獵物;這裡的「技巧性」指的是如何使同伴在不發覺的情況下食得更多的食物。

   「你們…你們…」小芬為之氣結。

  「怎麼,不服氣啊?本來就是這樣嘛,我又不是跟妳爭論,妳插什麼嘴,真是多嘴婆。」酒醉的小卿一出口絕無好話。

  「哼,在我為我們男人反白的時候,妳們這些女人最好少說一句。」瓜瓜身體搖擺的說著。

  「你…你…」小芬氣哭了。「你看啦,他們…他們…太可惡了,不管,我要你幫我討回。」她開始求援。

  他這下為難了。同時,他又想『妳是我什麼人啊?為何我該這麼做?』。他緩緩舉起手,想向瓜瓜求援要他住手,但一想,瓜瓜也同樣醉了,說了未必有用,於是又頓了頓得停在半空中,喉頭咕噥的發不出聲來。

  小卿又開始不饒人。

  「怎麼樣,妳以為求救兵就有用啊?有事對我李玉卿來,少在那邊撒嬌討救。」小卿拍胸脯的說。

  小芬還來不及反應,瓜瓜的大笑聲已然發出。

  「哈、哈、哈,妳說什麼?什麼玉卿?玉卿嫂的玉卿嗎 ?」

  小卿雙手插腰「怎麼,不行啊,玉卿就是玉卿,好笑嗎?」。

  「又想吵啊?誰怕誰,來啊!」瓜瓜貼近的說。

  蕭回頭去整理吧檯,覺得那像小孩子吵架,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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