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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 「發信人：茹 事情解決後，我們出國走走吧？」 急診室其實是個不太藏的著隱私的地方。當特別有事情不得不藏的時候，就難怪我相形窘迫躲在外科病房的小角落打簡訊，一有CALL還得出去應付一下。還得感謝今天早上還沒有外科的傷患進來。 「一個早上裝神秘，躲在這邊啊?」同學小賴頂個剛才休息室小睡過的搖滾頭走進來。 「休息時間嘛。」我順勢轉身把手機塞進袍裡，帶著專業的微笑。 「同學那麼久，我還不懂你？」賴咬了一口蘋果，連講話都有蘋果汁的香味。「我說你也真是不會做人嘛，急診室裡面搞戀情，也不來打招呼一下。」手上的蘋果邊講還邊順著手勢揮來揮去。「這樣老頭問到我很為難的啊。」 「那我要怎麼跟你打招呼?我可沒有瑞士銀行什麼的。」同事戀情還有個老同學當上司，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反正你們什麼時候請客給我帖子上面加註…」拿吃到一半的頻果像是蓋章一樣「─免收禮金─就好了。什麼時候？」 我手指下意識撥弄口袋裡的手機。「還早，還早的很。」真是哪壺不開的傢伙。 「王燦醫師，請到急診室護理站…」真是那麼高興可以聽到廣播。 「這什麼狀況。」我把剛才寫好的病歷還給櫃檯。 「車禍去撞橋墩，成年男性，五分鐘後到。」櫃檯小婷頓了一下口氣神秘的提醒我。「是老朋友。」 「好久不見了，這傢伙。」小賴的蘋果吃到剩下梗了。 「莞茹去X光科開會了。」 「那就別吵她吧。」我擠出一個微笑給小婷。 EMT一臉看來就是又有好戲的表情。「頭部脖子腹部疼痛，血壓65，脈搏150微弱，格拉斯哥昏迷指數4-6-5，頭部割傷，肱骨變形骨折。」 我試著不想去看老朋友的表情，雖然推床邊走邊傳來陣陣酒味跟聽不清楚的人名。 「一、二、三，換床。」上次這個傢伙是服藥，這次果然更精彩了點。 「先生，這裡會痛嘛？」我開始探一個一個臟器查出血。 「阿，是你啊，我記得…」是啊，我也記得你這傢伙，話還沒講完他就咳了一攤血在護士的罩袍上。 「量不到血壓。」麻醉護士提醒。 「準備16號針打食鹽水。交叉測試，四單位O型陰性全血，插鼻胃管。」我開始盤算著趕快把這傢伙送去手術室。「三樓手術室有人嗎？幫忙問一下。」老朋友還可以半昏迷的哼唉兩聲。這是好現象。 「血比容23。」看起來也不能在這邊呆太久了。 「嗶！」終於高潮來了。 「失去脈搏。」 「紀錄時間，11:37。去顫機充電。快快快！」心電圖已經變成雜草一般的高高低低，心搏率每分鐘163。 等充電的時候，護士已經開始心肺復甦術，我看到莞茹站在門口，神情漠然。這可能是第六次讓她看著自己分居的先生躺在急診室，像是小朋友把自己搞到感冒為了跟美女護士見面的笑話，不太好笑。 「發信人：茹 昨天離婚律師要他簽字。我什麼都不要求了。自由就好。」 莞茹手指還糾著站在那。有那麼一刻，為了我的喜劇，我那麼想終結這個鬧劇，可以嘛？ 「嗶─嗶嗶！」 「退開。」我刻意的把電擊盤壓的特別重，像是我可以扁他一般。 老朋友在床上彈了一下。心電圖還是很畢卡索畫風的亂七八糟。小賴終於發揮他總住院醫師的功能，半拉著莞茹離開。我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麼，這時候，也許不說最好。 這樣電擊，又復甦的空檔，我開始想著該跟莞茹旅行的地方，想著她笑，她撒嬌。 「兩分鐘了，學長。」多謝學弟提醒。我的白日夢終結在這個老朋友的身上。堪稱俊美的他，你像個男人一樣給過她幸福嘛？我可以，我也準備好了。那麼，你，該退場了嗎？ 「王八蛋你給我…」我把去顫電極一丟，往他胸口捶下去。「起來！」 一個星期後的某個晚上，送茹回宿舍，回程路上的訊息。「發信人：茹 早上他簽字了，我們去北海道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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